2025
十一月

05

24

第一章:论心的重要性(1-3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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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宗方济各 

《祂爱了我们》通谕

论耶稣基督圣心其人性及天主性的爱 

1. 当圣保禄宗徒论及基督时说:“祂爱了我们”(参阅:罗八 37),是为让我们明白,没有什麽能使我们与这份爱“相隔绝”(罗八 39)。圣保禄宗徒能如此肯定,乃因基督早已亲自向宗徒保证:“我爱了你们”(参阅:若十五 9、12)。基督也曾说:“我称你们为朋友”(若十五 15)。祂那敞开的圣心先我们而存在,无条件地等候我们,不需任何前提就爱了我们,并赐予我们祂的友谊:因为祂先爱了我们(参阅:若壹四10)。藉著耶稣,“我们认识了,且相信了天主对我们所怀的爱。”(若壹四 16) 

第一章 

论“心”的重要性 

2.大家常以“心”象徵耶稣的爱。有人质疑这象徵在现今是否仍有意义。我们因时势所趋,每天汲汲营营,却不知所求为何,最后成为贪得无厌的消费者,或沦为冷酷巿场机制下的奴隶,我们的确需要重温“心”的重要性。[ 本章中不少反省皆取材自已故耶稣会士迭戈‧法雷斯神父(Diego Fares,1955~2022)未曾发表的遗作。愿上主接纳法雷斯神父于祂的荣光中。 ] 

我们指的“心”是什麽? 

3.在非宗教的古希腊语中,“kardía”(καρδία)指人和动植物最隐私的内在。古希腊诗人荷马(Homer)不单用这个字表达肉躯的中枢,更指人类灵魂和精神的核心;在他的文学作品《伊里亚特》(Iliad)中,思想和感情皆隶属于心,且两者密不可分。[ 参阅:荷马,《伊里亚特》(Iliad),21,441。 ] “心”像是渴望的核心和重大决定形成之处。[ 同上,10,244。 ] 柏拉图(Plato)认为,“心”具有整合理性和感性的作用,因为无论是高等官能,还是私慾偏情,都经血管在心脏滙聚。[ 参阅:柏拉图,《蒂迈欧篇》(Timaeus),65 c-d;70。 ] 由此可见,从古代起,人们就意识到,在定义“人”时,不能够把人仅仅视为是集各种能力于一身的动物,而是一个灵肉合一的个体,当中又有个统一各感官的中枢,为所经验到的一切赋予脉络,让人理解生活的意义和方向。 

4.圣经记载:“天主的话确实是生活的,是有效力的,〔……〕且可辨别心中的感觉和思念”(希四 12)。天主圣言告诉我们,在一切表象之下、甚至在令我们混淆的浮浅思绪后面,有著一颗“心”。厄玛乌的门徒在那奥祕的旅途中,与复活的基督同行,在路途上他们饱受煎熬、茫然困惑、失落、绝望、沮丧和挫折。儘管如此,在这些感受外,这些门徒的心坎裡仍冒出了别的念头:“当祂在路上与我们谈话,给我们讲解圣经的时候,我们的心不是火热的吗?”(路廿四 32) 

5.与此同时,“心”是真诚所在的地方,人在那裡无法欺瞒伪装。通常,“心”反映真正的意图——人真正思虑、相信和渴慕的东西、不能向人明言的祕密——即人最赤裸的本相;心既非表象,也无谎言,而是最纯粹、实在,完全是个人的本质。因此,当三松没有向德里拉透露自己力量的祕密时,德里拉说:“你心裡既没有我,你怎能说:我爱你呢?”(民十六 15)。只有在三松剖白隐藏的祕密后,德里拉才“见他把心中的一切全给她透露了。”(民十六 18) 

6.每个人的真实本相往往被大量的“落叶”遮蔽,所以人难以真正地认识自己,更遑论认识他人:“人心最狡猾欺诈,已不可救药;谁能透识?”(耶十七 9)。于是,我们便能理解,箴言何以要提醒我们:“在一切之上,你要谨守你的心,因为生命是由此而生。你应摒绝口舌的欺诈,远避唇舌的乖谬”(箴四 23~24)。只看外表、伪装及欺瞒,皆会伤害和扭曲人心。儘管人总隐藏自己的真我、扮演角色,但其实一切尽在心中:外在的伪装、掩饰都无关紧要,在“心”中才是真实原本的自己。任何有建树的生命,皆以此为基础;换言之,没有“心”,就无法活出有意义的生命;外表和谎言只会带来空虚。 

7.为了更能阐述以上思想,请容许我重覆已讲述过的一个故事:“当我们兄弟姊妹还是小孩子时,在嘉年华会期间,祖母总会准备好些油炸点心(frittelle),而我祖母做的尤其脆薄。她把麵团掷入滚烫的油裡,看著它胀起、变大〔……〕。但我们吃的时候,点心裡却什麽也没有。这点心在我们的家乡话叫‘吹牛’(bugie),即“谎言”的意思。祖母向我们解释这名字的由来:‘这油炸点心看起来既圆满大块,内裡却是空空如也,好像谎言般,既不实在,又没内涵。’”[ 教宗于圣玛尔大之家清晨弥撒讲道(2016 年 10 月 14 日):《罗马观察报》, 2016 年 10 月 15 日,第 8 页。 ] 

8.与其在人前装模作样,寻找虚浮的快慰,不如沉思更要紧的事情:我是谁?我在寻觅什麽?我期望自己的生命、抉择、行动会带来什麽意义?我为何生活在世上?有何目的?在临终时如何评价自己?当我回顾一生时,我想在天主面前、在其他人面前,活出什麽意义的人生?这些问题把我带到我的“心”。 

回到内心 

9.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裡,我们有必要重新讨论“心”,不论身世如何,每个人在心裡都有一套自我理解。每个真实活著的人心中,皆蕴含了他们所有力量、信念、热忱、抉择的根源。但在这消费不辍、及时行乐的世界中,我们被躁动喧闹的科技所驾驭,失去了作内省的耐性。人类今天“面临失去重心——失去自我重心的危机。”[ 教宗圣若望保禄二世,三钟经讲道(2000 年 7 月 2 日):《罗马观察报》,2000 年 7 月 3 及 4 日,第 4 页。 ]“今日的人经常处身于困惑、自相矛盾中,几乎没有让自己表裡如一、言行一致的原则。

现今流行的‘行为模式’要不夸大了理性和技术层面,要不过分强调本能。”[ 教宗圣若望保禄二世,要教理讲授(1994 年 6 月 8 日):《罗马观察报》,1994 年 6 月 9 日,第 5 页。 ] “心”不见了。 

10.当前瞬息万变的社会固然是一大问题,但上文所指那种对人内在深处的贬抑—— 即对“心”的贬抑——则源于更久远的年代:早在古希腊和基督宗教诞生前的理性主义,或在基督宗教诞生后的唯心主义,以及种种唯物主义的历史中,皆已见端倪。“心”在人类学中,鲜为人知,学者们宁可探究理性、意志、自由等概念,以致在主要的哲学思潮中对“心”的范畴颇为陌生。由于“心”的意义模糊不清,因此在人生话题中没有特殊的地位。这也许是因为“心”难以归纳为“清晰明确”的概念,或阐释“心”会牵涉到自我认识的困难:与我们最密切的内心现实,却往往也是最遥不可及的。就算与别人相遇,也不必然是认识自我的途径,因为人在思想上容易又再次转向不健康的个人主义。许多人选择在较可掌控的理性和意志领域中建构个人思想体系,却没有在知能和情感之外给“心”腾出空间。于是“心”未被人深入理解,也无法充分发展“个人核心”的概念,在这概念中,唯一能整合一切的就是爱。 

11.“心”若被贬低,自然也就贬抑了肺腑之言、以心行事、心灵成长的意义。当“心”的特质不受重视,我们将失去只凭理智无法提供的答案,也无法与他人相知相遇,生活中也不再有诗意。我们将失去人类的历史和自己的过去,因为每个人真正的人生旅程皆由“心”出发。这才是我们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。 

12.我们必须认定我们有一颗“心”,而因为我们的“心”与他人的“心”共存,所以需要帮助他人成为一个“你”。为了更好阐释这话题,让我们参照杜斯妥也夫斯基(Dostoevsky)小说的人物——斯塔夫罗金(Stavrogin)。[ 杜斯妥也夫斯基,《群魔》(The Demons),1873。 ] 罗马诺‧瓜尔蒂尼(Romano Guardini)将这角色视为邪恶的化身,因为他最明显的性格特徵是“没有心”:“斯塔夫罗金没有“心”,因此他冷酷又空虚,肉躯也因怠惰和‘兽性’而腐朽。他既无法与别人亲近,也无法让别人靠近真正的自己。因为只有‘心’才能营造亲密关係,让两个个体真正靠近。唯有用‘心’,才能以诚待人,让人如沐春风。‘亲密’是一种行为,是‘心’的外貌。但斯塔夫罗金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,〔……〕甚至跟自己的关係也极度疏离,因为要进入内在世界,人只能依靠‘心’,而非靠思想。人没有能力单靠思虑深究内在心灵世界。倘若‘心’死了,人便不认识自己,面对自己就像是一个陌生人。”[ 罗马诺‧瓜尔蒂尼,《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宗教世界》(Religiöse Gestalten in Dostojewskijs Werk),美茵兹/帕德博恩,1989,第 238 页以下。 ] 

13.所有行为都该受“心”的规范和指挥,“心”蕴存著抵抗恶的力量,藉此能使好斗的脾性和执著的欲望,消弭在“心”所呈显的更大的善中;这也让智力和意志能为“心”服务,得以饱享真理的滋味,而非如某些学科般企图驾驭真理,并同时使意志渴求“心”所认识的更大的善,也让想像力和感情与心同频共振。  

14.按上文所述,可说我的“心”就是我,因为“心”使我与众不同,它塑造我的精神形象,更使我与他人共融。在数位世界中运作的演算法显示,按我们的思想和意志所产生的决策,比我们想像的更为呆板,且易于估算和操控。但“心”却非如此。 

15.对力求达成综合性结论的神学和哲学而言,“心”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。事实上,生物学、心理学、人类学或任何学科都无法完全解释“心”这个词彙。在语言发展中,“心”是其中一个最原初的词彙,“指涉人的作为精神与其肉身结为一体的现实。”[ 卡尔‧拉内,〈耶稣圣心敬礼神学的几个论点〉(Einige Thesen zur Theologie der Herz-Jesu-Verehrung: Schriften zur Theologie),第 3 册,艾因西德伦,1955,第 392 页。 ] 为此,当生物学家谈论“心脏”时,他们只看到“心”在现实中的一部分,这片面的观念,不仅不会削弱“心”具整体概念的事实,反而使灵肉整合的“心”,其概念更具体真实。就算用抽象语言描述“心”,也无法同时表达出既具体又全面的意涵。“心”能将我们引导至自身最私密的核心,也让我们全面性地认识自己,而非仅从某些单独的角度看待自己。 

16.另一方面,“心”这独特的力量,帮助我们明白为何用“心”体会现实,就能更好、更全面地理解现实景况,并使我们领悟到由“心”所引发的爱,因为“现实最深的层面是爱。”[ 同上,第 61 页。 ] 根据当代某思想家的看法,海德格(Heidegger)认为哲学并非始于一个纯粹的概念或某种确信,而是源自情感上的冲击:“在思辨概念前,或在思考过程中,须受到情感冲击,缺少了深邃的情感,就无法开展哲学思想。最初的心理意象是鸡皮疙瘩;促使人沉思、诘问的首先是‘深邃的情感’。哲学总是在情绪氛围(Stimmung)中开始。” [ 韩炳哲,《海德格的心:马丁.海德格中的情感概念》(Heideggers Herz Zum Begriff der Stimmung bei 

Martin Heidegger),慕尼克,1996,第 39 页。 ] “心”就在这裡出现,因为它“承载著情绪基调,就像是‘情绪基调的护卫者’。‘心’听得到‘沉默之声’的存在,这不是一种比喻性的说法,而是让这声音主宰自己。”[ 同上,60;参阅:第 176 页。 ] 

合零为整的心 

17.与此同时,心让任何的联繫可以是真诚的,任何不以“心”建立的关係,都无法克服个人主义带来的零碎化:或许两个个体能拉近彼此距离,但不能真正地联结起来。违反“心”的社会,将会越来越由自恋主义和自我中心的文化所支配,最终沦落到“丧失欲望”的地步,因为他者在视野中失去纵影,人从而自我封闭,再也没有能力建立健康的关係。[ 参阅:韩炳哲,《性爱临死的挣扎》(Agonie des Eros),柏林,2012。 ] 结果,我们将不再有能力接纳天主。就像海德格说的,要迎接神祗,得准备“神龛”。[ 参阅:海德格,《荷尔德林诗的阐释》(Erläuterungen zu Hölderlins Dichtung),法兰克福,1981,第 120 页。 ] 

18.因此,我们可以看到,在每个人的“心”中有著一种看表裡不一的连结:要重视自身的价值,也想向别人敞开自己;一方面意识到独一无二的自我,另一方面又愿意把自己奉献给他人。唯独当人培养出认识他人的能力,并与能认识和接受自己的人相遇时,人才能真正成为自己。 

19.“心”也能拼集和整合每个人的生命历程,即使这些历程像零乱的碎片,但总是有它的意义。这正是福音藉著玛利亚凝视的目光——她以“心”审视——所表达的。玛利亚懂得与存留在心中的经验对话,花时间在心中仔细默想:使过去的经验浮现并在记忆中保留下来。最具体描述“心”的思维模式,莫过于路加福音的两段记载,即:玛利亚“把这一切事“默存”(συνετήρει)在自己心中,“反覆思想”(συμβάλλουσα)”

(路二 19,参阅:路二 51)。希腊文动词“συμβάλλειν”(衍生出“symbol”象徵这字)的原意是“思考”、把两件事物在脑海中(藉象徵)结合起来,继而研究、反思,并在心中进行对话。在路加福音第二章 51 节中,使用了“διετήρει”一字,意即“小心保存”,而玛利亚守护的,不单是她所看到的“景象”,更包括了在当下她无法理解的东西,这些记忆跃然活于她的心中,静候在适当时机被组织起来。 

20.在这人工智能时代,要挽救人性,就必须要有诗词和爱。有些东西,任何演算法永远都无法承载,譬如那些童年片段,尽管岁月流逝,但无论身处何方,都能让我们带著暖意细细回味。就像是小时候,在家中跟妈妈或祖母一起做炸馅饼时,我们用叉子封紧馅饼的边缘,那段学习烹饪的时光,我们一边玩耍,一边假装自己是大人,承担起帮助他人的责任。我可以讲出林林总总类似的小故事,来描绘每个人的生命轨迹:因一个笑话而绽放的笑容、素描窗外风景的剪影、人生第一场用破皮球踢的比赛、在鞋盒裡偷偷养的蠕虫、夹在书中制成的乾燥花、照料从鸟巢跌落的雏鸟、数著雏菊花瓣来决定心事……,这些看似平凡无奇的琐碎小事,却奇妙地无法被演算法所捕捉。因为那支叉子、那个笑话、那片窗外的景色、那颗破皮球、那个鞋盒、那本书、那隻雏鸟、那朵花……,都依附于那份保存在心中的温暖回忆。 

21.每个人最内在的核心,不在灵魂,而是在整个位格——灵魂和肉身一体呈现出具有个人独一无二的身分。一切都在“心”中被整合为一,“心”也可以成为爱的上座,连同其灵性、心理和物理要素,栖居其中。简而言之,若爱在“心”中为王,人便可完满且光芒四射地成为真正的自己,因为人受造的首要目的是为了爱,就连最隐密的肌理脉搏,也都是为了去爱和被爱而创造。 

22.正因如此,当在接二连三发起的战事中,见到有些国家要不趁机添乱,要不隐忍不发,要不袖手旁观;又或者只为党派利益而争权夺利,这时不禁让人怀疑,世界是否丧失了“心”。我们只需聆听和观察世界各处饱受战火之苦的老迈妇女——她们都是这些毁灭性衝突的“战俘”。听见她们为死去的儿孙痛哭、看见她们失去住了一辈子的家园后一心求死的神情,便著实令人心痛。以往在面对种种窘境和压迫时,这些妇女都是刻苦坚忍的模范,如今在她们暮年时却无法颐养天年,还得仓徨悽苦、担惊受怕、受尽屈辱。看见这些老人哭泣,却仍无动于衷,那是一个无“心”世界的记号。 

23.当每一个人反省、寻找、默想自己本身的真我和身分,或分析更高层次的问题时;当人思考生命的意义、寻求天主时;甚至是当人惊鸿一瞥,品嚐到点滴真理滋味时,都须在爱中才能臻至化境。透过主动去爱,人才懂得生存的原因和目的。如此,一切才能汇聚起来,互相连结,和谐融洽。面对人自身的奥祕,最关键的问题也许就是:我有“心”吗?  

热火 

24.这也带来灵修上的影响。以圣依纳爵‧罗耀拉的《神操》为例,其中神学思想以“灵性情感的倾向”(affectus)为原则,而“‘心’的全力回应”正是神操的基石,能带来重整生命的力量和资源。圣依纳爵所设计的神操规则与“场景默观”之类的操练,是按照一个基础运作──这基础是超越它们自身和“心”不知悉的。米歇尔‧德塞尔托(Michel de Certeau)指出,圣依纳爵所勾勒出来的“动向”是天主旨意与个人意志的展露,而个人心中的意志与表面所呈现的有所不同。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声音开始在人的心中出现,这声音不可名状,突破表层那些已被知悉或被反对的概念,进而导向深层生命的事物。这就是“重整生命”的起点,由“心”开始。这不是什麽理性论述的大道理,而是需要在生活中实践出来,就像情感和习惯纯粹是知行合一的结果。[ 参阅:米歇尔‧德塞尔托(Michel de Certeau),《渴望的空间:罗耀拉的神操》(L’espace du désir ou le «fondement» des Exercises Spirituels),收录在《基督 77》(Christus 77),1989,第 118~128 页。 ] 

25.哲学家的思想在何处止步不前,信者的“心”就在那裡去爱、朝拜、求宽恕,并在上主为他选择的地方献上自己的服务,好能跟随祂。这样,他就明白,自己在天主眼中成为一个“你”,也成为“自己”,因为对他而言,天主是一个“祢”。事实上,只有上主始终且永远以“你”来对待我们。接受主的友谊,这是“心”的事,得以建构我们成为在“心”的意义上圆满的人。 

26.圣文德常说,要清楚看到,就必须询问“火,而不是光。”[ 圣文德,《心灵迈向天主的旅程》(Itinerarium mentis in Deum),第七章,第 6 号。 ] 他也这样教导:“信德在理智内,因而引发情感。例如:当我们得知基督是为我们而死,除非是冥顽不灵的罪人,否则这份认知会促使我们去爱。”[ 圣文德,《伯多禄‧隆巴迪语录注释》,问题 3(Commentaria in Sententias Petri Lombardi, q.3)。 ] 按此思路,圣若望‧亨利‧纽曼(John Henry 

Newman)选择了“心与心对谈”(Cor ad cor loquitur)这句话作为自己的格言,因为上主为了拯救我们,除了透过种种具有思考性的对话外,更从祂的圣心与我们的心对话。从这逻辑来看,对他这样一个伟大的思想家而言,与自己、与主深切相遇的地方,不是研经释义或默想反省,而是在对话的祈祷中,与生活且临在的耶稣基督进行心与心的对话。为此纽曼枢机在圣体中,找到活生生的耶稣圣心,圣心能够解放我们,并赋予每个当下意义,以及在人心中倾注真正的平安:“哦,至圣、至可爱的耶稣圣心,祢隐藏在至圣圣体内,依旧为我们跳动。〔……〕我以全部的爱、全然的钦崇、炽热的感情,以及顺从和坚决的意志去敬拜祢。哦,我的天主,当祢在圣体圣事中纡尊降贵到我这裡来时,请使我的心跟随祢的圣心一起跳动。请祢淨化我的心,使它脱离所有世俗杂思、一切的愚妄和欲念、顽固和残暴、乖僻恶习、紊乱失控、心灰意冷。请祢充盈我心,使日常俗事和人生逆境不再扰乱我心,让我在敬畏祢和在祢的爱中找到平安。”[ 圣若望‧亨利‧纽曼选,《默想和礼敬》(Meditations and Devotions),伦敦,1912,第三部分(XVI),第三段,第 573~574 页。 ] 

27.在活生生的耶稣圣心前,我们的心思受到圣神的启发,领悟耶稣的教导,继而驱动我们的意志去付诸行动,但这也可能限于一种自我满足的道德主义。感觉、品味和钦崇天主,这是“心”的事。只有“心”才能带动所有的官能、情绪和我们整个人,以敬畏的态度和孺慕之情依顺上主。 

从“心”做起,世界便能改变 

28.只有从心做起,我们的社会在未来才可结合各方的高见和意愿,消弭衝突,让圣神带领我们成为真正的弟兄姊妹,因为排解纷争和缔造和平,是“心”的使命。耶稣圣心令人摆脱自我、走出自己;是礼物,更是相遇。在祂内我们可以跟别人建立健康和快乐的关係;也能在这世界建立爱和正义的国度。我们的心与耶稣圣心连结起来,就能创造这社会奇蹟。 

29.认真看待“心”,会为社会带来改变。正如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所教导的:“我们每人都应改造自己的心,并应著眼于全世界,著眼于同他人携手合作,以改善人类生活。”[ 《论教会在现代世界》牧职宪章,82。 ] 因为“现代世界的失衡,是与植根于人心的基本不平衡紧密相连的。”[ 同上,10。 ] 面对世界种种悲剧,梵蒂冈第二大公会议邀请我们回归内心,指出“人因有‘心’而凌驾万物之上,当人归心自省时,便是回转到内心的最深处,那儿有洞察人心的天主(参阅:撒上十六 7;耶十七 10)等待著他;同时,能在天主的注视下,决定自己的命运。”[ 同上,14。 ] 

30.这绝非叫我们过分依恃自己。我们应当留意,意识到我们的心不是自给自足的,而是脆弱且受了伤的。“心”有其本体尊严,同时亦该致力寻找更具尊严的生命。[ 参阅:教义部,《无限尊严》宣言(2024 年 4 月 2 日),8;参阅:《罗马观察报》,2024 年 4 月 8 日,第 8 页。 ] 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还这样教导我们:“福音的酵母,在人心内,曾经并正在激发对人性尊严不可遏止的需求。”[ 《论教会在现代世界》牧职宪章,26。 ] 然而,只认识福音,或只机械式地盲从其命令,都不足以让人按照此尊严生活。我们需要天主神性的爱来协助。让我们投奔耶稣基督的圣心——祂整体的中心——那是其天主性及人性的爱所燃烧的火窑,也是人类所能到达最丰盛的圆满。在耶稣圣心内,我们终将认识自己,并学习如何去爱。 

31.最后,耶稣圣心是统合世界的原则,因为“基督是世界的心;祂的圣死与复活── 逾越奥蹟──是历史的中心,人类历史因祂而成为救恩史。”[ 教宗圣若望保禄二世,三钟经讲道(1998 年 6 月 28 日):《罗马观察报》,1998 年 6 月 30 至 7 月 1 日,第 7 页。 ] 所有“受造物与我们共同迈向同一的终极目标──天主,在天主超性的圆满内,复活的基督拥抱及光照一切受造物。”[ 参阅:《愿祢受讚颂》宗座通谕(2015 年 5 月 24 日),83:《宗座公教》(2015),第 880 页。 ] 在基督的圣心前,我恳求上主再一次怜悯这片受伤的土地,这片祂原先想跟我们每人一起居住的土地。愿祂再次倾注祂的真光和慈爱,好让我们的世界,在战火蹂躏、社会经济失衡、物欲横流、反人性的科技发展等境况下,能够重拾最重要且必要的东西:“心”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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